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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婷來時,裹著寒風。和寒風一樣冷的,是她的眼神。那樣孤單,那樣冰涼。即使是橙色的眼影,加上溫暖的羊絨圍巾,也沒能讓她的臉生出一絲暖意。
很多東西,於我們,都像是一根雞肋。只不過,每個人被分配的雞肋不同罷了。有的人也許是一段味同嚼蠟的感情,或者一份不痛不癢的工作。對於若婷來說,她的雞肋是婚姻。
若婷的婚姻是一件美麗的衣裳,盡管身處其中的兩個人,早已渾身不舒服,卻舍不得將其脫下。
這樁婚姻一時傳為佳話
朋友都說我是一個聰明能幹的女人,大學畢業沒多久,我便自己開酒店,生意蒸蒸日上。
事業上的成功,讓我在對婚姻的選擇上多了一些自己的看法,我可以不在乎對方的家世、收入,只要求他真心對我,只要我們之間的愛是純粹的。
現在的丈夫亞軍(化名)認識我的時候,我身邊還圍繞著兩位追求者,一位是地方高官,一位是地產商人。那個商人在向我求婚時把存折和房產證都擺到我面前,說只要我一點頭,這一切都是我的。看著存折上的六個零,我沒有動心。
亞軍是一名普通的公務員,那個時候,他每天都來我的酒店吃飯,每次他來,都只是在遠處默默看著我,不像其他人借故找我說話,慢慢地,我開始留意起他來。當他第一次開口約我看電影時,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。
說不清楚,亞軍身上是什麼吸引著我,也許是他對我的那份淡然,讓他在所有追求者中顯得與眾不同吧。一年後,在許多人驚訝的目光中 淫亂校園 ,我和亞軍結了婚。因為不為物質所動,一切來源於純粹的情感,這樁婚姻曾一時傳為佳話。
不久,我生下一個兒子,亞軍對我更加體貼關愛。然而,看似平靜的湖面下卻隱匿著不易察覺的暗流。那天,亞軍一個電話也沒打,徹夜未歸。第二天,他回家向我解釋時說是為了工作上的應酬,可他這樣說的時候,眼神左躲右閃。我太了解亞軍了,他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。
我去問了他的同事,他們都說那天亞軍下班後就走了,我偷偷查看亞軍的手機時發現了一個聯系很頻繁的電話號碼。我感覺自己很受傷,我對亞軍全心全意的付出,竟換來他對我的不誠實。那以後,亞軍常常晚歸,每次都借口是為了工作,對我的態度也忽冷忽熱,我疼痛的心漸漸麻木。
訴說心事的藍顏知己
就在我對這段婚姻快要絕望時,盛樺(化名)走進了我的生活。
我和盛樺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的。當朋友把他介紹給我時,我並沒怎麼留意他。那天我喝了酒,臨別時他主動要求開車送我回家,我這才仔細打量起他。他身材高大,黝黑的面孔帶著40歲男人的滄桑。他的目光是堅毅的,然而在注視我時,卻多了一些柔情的光澤。第二天,他又通過朋友約我吃飯,這以後,我們見面的次數逐漸多起來。
盛樺是一家建築公司的經理,早已成家,但是和我一樣,婚姻生活並不幸福。他的妻子愛嘮叨,整天熱衷於家長裡短,眼裡只有錢。我對他說了丈夫出軌的事後,盛樺一個勁罵我丈夫傻,不懂得珍惜這麼好的妻子。隨著交談的深入,我們的心也慢慢靠在一起,只是我們誰也沒有點破那層關系,我也只想把他當作一個可以聽我訴說心事的藍顏知己。
有一段時間,我的車進了修理廠大修。當盛樺得知我每天仍要送兒子上幼兒園時,主動提出來我家附近接送我們。那時正值冬天,不管天氣再冷再惡劣,盛樺每天早上7點都會準時在固定的地方等我們。
當我的車修好時,他的耐心細致也融化了我心裡的堅冰,我對他的感情又近了一層。
時間長了,我們終於突破了那層關系,開始瞞著各自的家庭,像熱戀的人一樣交往起來。我每次晚歸,亞軍從不追問,他的這種漠視更加速了我遠離他的腳步。
那次我和亞軍為了一些小事開始爭吵,尚不懂事的兒子扯著他的衣角說:爸爸,你要是對媽媽不好,我就不要你這個舊爸爸,我要和媽媽找那個新爸爸去。我知道事情肯定瞞不過去了,我向亞軍提出離婚,他堅決不同意。
亞軍不願意離婚,並不是多麼舍不得我。而是他害怕失去他最愛的兒子,同時也怕離婚影響他的仕途。何況,我們的婚姻曾經那麼惹人羨慕。亞軍說,只要我不離婚,我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。
亞軍的縱容讓我和盛樺之間的交往更加肆無忌憚。而盛樺的妻子,居然對這一切完全默許,她只有兩個要求:不許離婚,每月增加生活費。至於盛樺和我做些什麼,她完全不管。
亞軍平步青雲,我的事業越來越紅火,我們的婚姻看上去依然很美。但是事實上,這其中的悲涼,只有我們倆知道。這樁婚姻的存在,只不過讓我們彼此在社交圈裡,還保留模范夫妻的美名,保有一些顏面。
人前依然光鮮的我們
今年3月,我懷了盛樺的孩子,我再次向亞軍提出離婚,他仍不同意。而盛樺一再向我保證,如果我能嫁給他,他會付出一切代價,馬上和她妻子離婚,照顧我一生一世,給我一輩子的幸福。無論我是否能夠嫁給盛樺,我都要不了這個孩子。在這種尷尬的處境下,我去醫院打掉了孩子。
盡管亞軍不願離婚,但如果我堅持,應該是沒有離不掉的婚。我之所以一直未能解除與亞軍的婚姻關系,真正原因是我對婚姻早已非常失望。想到曾經相愛的亞軍,如今也落得這樣無情,我對感情這種東西不再抱有信心。而且如果真的離婚,我的財產勢必要分給亞軍一部分,再念及我的兒子,思前想後,對於盛樺的求婚,我始終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復。
也許是看不到希望吧,這件事之後,盛樺對我的態度漸漸有了變化。
那天,我和盛樺獨處時,他手機響了,他看了一下號碼卻沒有接,手機又響了好幾次,我問他為什麼不接電話,他說,不想在陪我時被人打擾。見我起疑,他答應給對方打過去,可說話卻支支吾吾的。等他打完電話,我說要查看他的手機,他很生氣推了我一把。雖然,他馬上就向我道了歉,但我開始懷疑,盛樺除了我之外,還有其他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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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9月,我再次懷孕,當我告訴盛樺時,他沒有第一次那樣欣喜,只是用一種平淡的口吻讓我去醫院做手術。手術後,醫生建議我去醫院輸幾次液。
輸液後,手會疼,開車不太方便。我讓盛樺開車送我去醫院,他遞給我一些錢讓我自己打的去。看著他冷漠的眼神,我的心往下沈,我埋怨他對我越來越冷淡,沒有以前那麼關心。盛樺推托說明天有重要工作,要好好休息。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。為了他,我付出那麼多,可現在讓他送我去醫院他都不願意。
我一氣之下,和盛樺提出分手。盛樺急著為自己的冷漠找理由,說是工作太忙讓他疏忽了我,求我原諒他。可他越辯解,我越想和他鬥氣,我告訴他,反正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很多,我自動退出。
盛樺看我的態度很堅決,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,好聚好散,以後有困難還是可以找他幫忙。得到他這樣的答復,我措手不及,我以為他會極力挽留我,可說出口的話覆水難收。我們就這樣分開了。
如果是和亞軍分開,我一點怨言都沒有,可是,和盛樺這樣分了手,我又悔又恨。可是我知道,一切都無法挽回了。我本來打算找他和好的,可他現在連見我都不願意。
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了幾個轉,卻忍住沒有掉下來。
我和盛樺分開後,亞軍還是和以前一樣,依然家外還有個家,但是在人前,還是和我維持著幸福的假象。
我的生活再次歸於平淡,每天我都期待今天快點過去,可這無望的婚姻還有明天嗎?
記者手記:不願放棄的東西
很多人問我,做這項工作久了,是不是會影響自己的心情?我總是說,不會,只是工作而已,並不是 世界習俗 全部的生活。
這樣的回答是非常真實的。我真的不害怕那些傷心的講述者,那些眼淚和嘆息,並不會讓我人生也跟著灰暗起來。反而,如果我的傾聽,可以幫助對方走出過去,重新有個選擇或開始,我的生活會跟著明亮起來。因為,那會讓我感到自己所從事工作的意義所在。
我最害怕的是,遇到像若婷這樣的人。因為,我無法幫助到她。我的傾聽,不會讓她的生活有絲毫改變。她只是需要一雙耳朵,僅此而已。如果我說,好好過吧。她會把丈夫的事跡痛陳一番,好像要你打抱不平一樣。如果我說,既然這樣壞,離婚吧。她又會有一堆理由,強調這樁婚姻存在的合理性。遇到這樣的講述者,我通常什麼都不會說。因為,說什麼都是多餘的。
我只希望,這樣的故事會是一面鏡子,讓我們好好照一下自己的生活。那些我們狠狠抓在手裡、不願放棄的東西,其實一錢不值。而空掉的雙手和人生,反而給我們更多空間,去裝下真正的幸福和快樂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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