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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瑄道:「慕容姐姐,那皇陵派究竟是怎麼樣的門派?」小慕容道:「
這皇陵派是自本朝才有,是為了守護各個皇帝的陵墓而創的。」才要說起,
只見一人遠遠走來,正是任劍清。
只見任劍清搖頭道:「可惜了,只送了那賊子兩腳,被他逃掉了。」文
淵笑道:「被任兄傷到,那人就算不死,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吧?」任劍清哈
哈一笑,道:「他就吐了幾口血,被幾個同伴救去了,起碼夠他躺上個把月
,倒不是致命傷。」說著坐了下來,和兩女通了名字,道:「聽你們問起皇
陵派,難道你們沒聽過?」
文淵和華瑄初出江湖,確是不甚明瞭,都搖了搖頭。文淵道:「任兄,
還是請你說說這皇陵派罷。」
任劍清點點頭,道:「好,那我便說一說,這皇陵派只怕和你兩也有些
關係。」文淵奇道:「有什麼關係?」任劍清沒回答,道:「皇陵派立派約
有幾十年罷,雖是武林門派,但服從於朝廷,歷任掌門人必須為當朝天子指
派一位守陵使,統領守陵駐軍,看守陵墓。」
華瑄奇道:「陵墓?為什麼要看守陵墓?」任劍清笑道:「皇帝的陵墓
,地下可藏了不知多少寶貝,若是沒人守著,沒多久便被偷得精光,那當然
不成了。」小慕容眨眨眼,道:「是啊,我大哥就去過幾次,都被擋了出來
。」文淵笑道:「原來大小慕容不只劫鏢,還會盜墓。」小慕容俏眉一揚,
笑道:「可不是?」
任劍清道:「守陵使的武功個個非同小可,想闖過去,那可難了。皇陵
派中能擋住大慕容的,數來最多不過三四人,你大哥闖的這一陵,多半是黃
仲鬼守的明孝陵罷?」小慕容笑道:「是啊,只是打不過他。」
明代陵墓,自明孝陵等三座之後,成祖起的皇帝,皆坐落京城西北的天
壽山下,後世稱為明十三陵。其時正當英宗正統年間,自未足十三陵之數。
明孝陵位在江蘇紫金山,便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,也是歷來最宏大的帝王
陵寢之一,為明代各陵所不及。只聽任劍清道:「黃仲鬼鎮守明孝陵,遠離
京師,儼然是皇陵派在南方的領頭,手下高手如雲,厲害得緊。這陣子他奉
命來殺我任劍清,明孝陵照樣有他手下守的緊緊的。」
他停了停,又道:「當今皇陵派掌門龍馭清,武功可又比黃仲鬼高上一
段。他不用守陵墓,只要在京城負責一切事宜。說他是朝廷的官嘛,他又不
領薪餉,也沒個職位。說他不是官呢,他又跟朝中顯貴來往密切,皇宮來去
自若,權力之大,就是皇帝也不見得敢動他。」華瑄笑道:「他可真是威風
。」
任劍清點點頭,道:「剛才那吹笛子的,是皇陵派中的一名好手,叫做
什麼『風月笛仙』康楚風,在音律上的造詣是不差的,不過淨吹些豔情靡曲
,那是用來害人的手法,沒什麼可取之處。掌門沒當官,他自己倒充了個錦
衣緹騎當當。這傢伙貪花好色,又充風雅,在客店裡吹笛害人,帶了一批部
屬胡來,算是給皇陵派丟了臉。」
文淵道:「那皇陵派既有如此權勢,自然也會出這等惡徒了。」任劍清
道:「他只是二流角色,武功還不至於成大害。文兄弟,你方才在店裡使的
,可是指南劍?」文淵心中驚奇,道:「正是,原來任兄知道這路劍法。」
任劍清道:「自小看起的劍法,多少也知道些了。華小姑娘,妳爹是不
是叫華玄清?」說到此時,面上神色甚是急切。
華瑄一怔,道:「是啊,前輩認識先父?」任劍清沉默半晌,一拍大腿
,道:「這件事就是我不說,遲早你們也該知道。皇陵派掌門龍馭清是我大
師兄……」文淵「啊」了一聲,道:「那康楚風說的龍掌門,便是任兄先前
說的大師兄?」任劍清道:「不錯。我二師兄韓虛清隱居滇黔一帶,不跟師
兄弟來往已久,便不多說。文兄弟,這三師兄,就是你師父華玄清。」
此言一出,文淵跟華瑄同聲驚呼,萬萬想不到眼前此人竟是自己師叔。
任劍清忽然叫道:「話雖如此,你們可別叫我師叔,有這輩份差別,說起話
便不痛快了,只管稱兄道弟便了。」
文淵一怔,笑道:「任兄有命,自當遵從。」小慕容叫道:「且慢!這
麼說來,你也是皇陵派的人了?」任劍清哈哈大笑,道:「我不是,文兄弟
跟華小姑娘也不是,華師兄同樣不是,入了皇陵派的,只有我大師兄一人。
」文淵道:「這我就不懂了。」
任劍清解釋道:「皇陵派廣收各路人物,人人可以入派,能不能修習皇
陵派的武功,要看掌門傳不傳授。我師父去世後,大師兄武功大成,改投入
皇陵派,屢建功勳,曾任守陵使,前任掌門死前傳位於他。」說著往樹上砸
了一拳,只震得柳葉片片飛落,罵道:「他投入別派,那也罷了,但是他派
人來捉我們三個師弟,可就該死之極了。」華瑄聽到跟父親有關,凝神傾聽。
任劍清道:「我們師兄弟四人,大師兄內功最深,韓師兄專精劍法,我
擅長的是拳腳外功,那是各有專精。華師兄悟性最高,竟獲傳師門各項絕學
,本門紮根內功是『九轉玄功』,他便多學到了大師兄的『寰宇神通』;比
『雲海劍法』更高一籌的指南劍,只有他跟韓師兄學到。『九通雷掌』、『
八方風索』、『雲龍腿』等,都是本派的上乘絕藝,華師兄都學了個全。」
文淵道:「這些武功,師父也分別教給了我們三人,可總沒有誰學得了
全部的。」任劍清笑道:「這些功夫都難練得很,能練上兩三樣,就算了不
起了。華師兄卻樣樣精通,武功在我們四個師兄弟中排上第一。」小慕容道
:「唉,這個華前輩可就糟了。」華瑄不解,道:「為什麼?」
小慕容道:「那還用說?師兄的武功被師弟壓了下去,學到的功夫沒師
弟多,定然鬧出事。」任劍清道:「就是如此。我師父生前在世,大師兄還
不敢如何。師父一死,他馬上投入皇陵派去。韓師兄知道了,便隱居山林,
華師兄也離開學藝地,對我說了:『任師弟,龍師兄心胸狹隘,卻極有才幹
,進了皇陵派,一旦得勢,必會找上你我,奪取師門秘笈寶物。你今日起便
遠離此地,避開皇陵派的勢力。龍師兄不找我們則已,倘若找到我們,必會
刀劍相向。』當時我還不信,不料兩年不到,龍師兄便派人來對付我。」
文淵道:「這就奇了,我從沒聽師父說起什麼寶物、秘笈的事。」華瑄
沉思片刻,道:「我也沒看過啊。」任劍清笑道:「華師兄沒什麼好東西在
身上,韓師兄卻帶走了本武功秘訣,那是師父交給他保管的『指南劍譜』,
大師兄沒學到這劍法。至於我呢,現在也沒帶什麼寶貝了,在文兄弟背上。
」文淵一驚,叫道:「文武七絃琴?」任劍清笑道:「當然,難道還有別的
?」
小慕容笑道:「這琴裡又有什麼玄機了?難道那龍馭清喜歡彈琴,便要
把師傳古琴奪去麼?」任劍清道:「他可不懂琴的,其實拿到了也未必有用
,只是他自己搞不懂,那我也沒辦法。至於這琴好在哪裡,文兄弟知道,我
便省下口舌不說了。」文淵暗想:「這是師祖傳下之物,那麼我拿了也算合
理,只是這責任可就重多了。」
任劍清伸了個懶腰,道:「好了,我也說夠了。文兄弟,你已找到師妹
,我這下便要趕上京去,不多留了。」文淵道:「任兄何不多聚幾日?」任
劍清道:「皇陵派將要在京師選新任長陵守陵使,這次非同小可,可是一場
大風波,王公貴族齊至,皇陵派高手聚集,我可不能不去踢場子。」說罷,
揚聲長笑,踏開大步走了。
文淵見任劍清離去,不禁喟然吟道:「別君去兮何時還?且放白鹿青崖
間。唉,我還想再為他奏幾曲啊。」小慕容嘻嘻笑道:「把你那一肚子詩文
收起來罷,見到你師妹,該為她奏一曲才是真的。」
華瑄想到和文淵見面時,自己正是裸著身子,情狀極是不堪,不由得臉
上一紅,道:「不用啦,我也不會聽琴。文師兄,慕容姐姐,你們是怎麼認
識的啊?」
小慕容笑道:「這個啊,是妳文師兄多管閒事的結果。」便把客店比劍
和鐵雲鏢局的事說了一遍。將要說到破廟中事,小慕容說不出口,只道:「
那時我點了他的穴道,然後就跑掉啦,算是報他害我被那些傢伙捉去的仇。
」華瑄道:「文師兄,你那時怎麼不衝穴啊?」文淵心道:「那時候被她整
得差點累死,哪能衝穴啊?」但這事無論如何說不得,只得道:「一時衝不
開,又已經累了,所以……就沒辦法啦。」
華瑄將信將疑,道:「文師兄……你好像沒說完全喔。」文淵暗自叫苦
,強笑道:「應該不會吧?」他不善作偽,這一下全不自然。小慕容抿嘴一
笑,道:「華家妹子,你師兄有些事說不出口,還是我來說吧。」
文淵吃了一驚,叫道:「不行!」華瑄噘起小嘴,說道:「哪裡不行?
慕容姐姐,妳說吧。」小慕容道:「這事情啊,實在有點丟臉……」文淵急
得連連跺腳,心道:「慕容姑娘怎能說這種事?」
只聽小慕容笑盈盈地道:「他被我點了穴,本來是能衝開的,但是我一
等他要衝開前,又給他點了穴,如此這般幾次,他累得不能運氣啦,又沒辦
法,只好在那裡睡上一晚了。他一睡,我就走啦,可不幫他看著的。」文淵
一聽,鬆了一口氣。華瑄登時釋懷,笑道:「原來如此,文師兄你早說啊,
慕容姐姐本來就很厲害的,我不會笑你嘛。你這樣不說,我還以為你做了什
麼壞事呢。」
文淵笑道:「是啊,我早該說。慕容姑娘當然是很厲害……」忽然念及
那時被小慕容又含又柔地擺佈一晚,不禁有點心神飄盪,一看小慕容,一張
嬌美的臉蛋上隱然有羞赧之態,只覺自己心跳之聲砰砰而響。
華瑄、小慕容又說起趙平波之事。文淵聽到趙平波如此行惡,心中大憤
,道:「師妹,下次見到那惡徒,可要告訴我,這種人荼害婦女,不能輕饒
。」小慕容道:「是啊,不過你這軟心腸多半不會殺他,我可不能消氣,起
碼要把他腦袋分家。」
文淵道:「那還只是起碼?難道還有更厲害的?」小慕容笑道:「當然
有啦,那就是給他做太監,讓他活受罪,那可更妙了,比起來,一死百了簡
直太便宜了。」華瑄伸伸舌頭,道:「慕容姐姐,妳好狠啊。」小慕容笑笑
,道:「不狠也算魔頭嗎?」突然想到:「哎呀,我剛才不該幫那傢伙圓謊
,這可不夠狠了。」一看文淵,忽覺一陣心動,暗想:「算啦,不管這麼多
了。」
回到市鎮上時,已有大隊官兵到先前那客店來回查看。三人不願惹事,
避道而行。當晚三人另尋了間客棧住宿,文淵向掌櫃道:「掌櫃,可有兩間
房……」小慕容突然道:「不,一間上房就行啦!」
文淵一愣,看著小慕容。小慕容笑道:「喂,我跟華家妹子都受了傷,
你放心我們另外住?再說,你們師兄妹該不會沒話說了吧?」華瑄滿臉通紅
,低聲道:「我……我沒什麼要說的啊。」小慕容眨了下眼,道:「我不在
的話,不知道有多少話要說呢?」華瑄羞得說不出話來,低頭看著地板,心
道:「慕容姐姐幹什麼啊?我……文師兄在這裡,怎麼能講這些話嘛?」
文淵手足無措,只得道:「不成不成。」小慕容笑道:「管你那麼多?
掌櫃的,你聽好了!你要敢給我們兩間房,就是這樣!」話一說完,短劍一
翻,直抵那掌櫃喉間。掌櫃本來只看著奇怪,忽然利刃加身,嚇得魂飛天外
,忙道:「是,是!一間房,不給兩間!」
小慕容收起短劍,笑道:「怎樣?掌櫃只給一間房,可不只是我說了。
」文淵哭笑不得,道:「我還有什麼法子?我可不想也給妳小慕容拿劍抵喉
嚨。」
三人進了二樓客房,卻是間二人通鋪。小慕容一看,便道:「話先說清
楚,你可不能趁火打劫,對我跟華家妹子動手動腳,不然我可要叫大哥來對
付你了。」文淵道:「不敢。」
小慕容拉著華瑄到了床邊,笑道:「好,今麻煩你睡桌睡地,就是別睡
床,我們兩個姑娘先佔了。」華瑄臉上微紅,低聲道:「慕容姐姐,妳可不
能再……再……這裡可有文師兄在。」文淵道:「再什麼啊?」小慕容笑道
:「想知道?要知道的話,就交給你做了。」華瑄大急,叫道:「文師兄,
不準問!你……你問了我就不理你啦。」文淵心道:「夫子果然訓示不錯,
『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』,小人且不提,就連師妹也要對我弄手段啦。」
不覺微微一笑,道:「好啦,不問就是,我睡我的覺去,大家做好夢吧。」
說著往地上一躺,枕著包袱睡了。
睡至夜半,文淵頗覺睡不安穩,醒了過來,心道:「地板好硬,真不如
睡桌板或許好些。」燭火早熄,兩女也已安睡,他站起身來,要清掉桌上東
西,忽然聽見幾下異聲,似有什麼東西打濕的聲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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